虽然没写什么,但总觉得会被和谐……如果被和谐,请去微博同id找我_(:з」∠)_
06.
在那天看完电影之后,五条悟有很久都没有去找过伏黑惠。
倒不是因为他想这样,而是那时伏黑惠哭着说出“不要再见面了”这种话,令他不得不顺着对方的意愿来。
这番举动其实让他自己也挺惊讶的,要知道五条悟自小到大就没听过旁人什么话,行事都以“老子高兴”为准则,从高专时期的乖戾不驯到后来的“天上天下唯我独尊”,这世间有谁敢训导他做点什么事?结果小孩说不见面,他就真怂巴巴地躲了好几周?
所以反应过来后,他又挺不高兴。
“区区一个未成年小孩,在教我做事?”
五条悟像叼着棒棒糖一般叼着一根烟:“你叫我不见面我就非得听?我偏要来。”说着就要往浦见东中学的方向走。
可转瞬忆起小孩哭得可怜巴巴的模样,五条悟又顿住脚步,憋闷地在大街中央蹲下,就算招来周围路人或好奇或担忧的目光,他也浑不在意,自顾自苦恼起来。
他不是迟钝的人,就算一向我行我素,也能恰到好处地把握在“惹人嫌烦”的程度之下,所以到底要怎么做,才能在不让惠伤心失望的情况下,满足自己想要见到惠的想法?
“那我就,偷偷去看。”以一己之力打破世间平衡的五条家主,做出了平生最不光彩的决定。
不过意外的是,他并没有在中学找到伏黑惠。
“又打架去了?”
他转而沿着小孩平常的活动轨迹找去,终于在河岸边搜索到熟悉的身影。五条悟循声过去,正打算看好戏,却在察觉到咒力气息时收敛起笑容。
大桥底下人迹罕至,如今只有伏黑惠一人正在苦战。少年还未经过系统训练,身手生涩,在这场对战中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,额角有血不住淌下。他的两只玉犬一瘸一拐地回到他跟前,呈保护姿态,朝对面的鵺发出低低咆哮。
这是在进行调伏仪式。五条悟只看一瞬就退了出来。
伏黑惠自小就能看见咒灵,也被五条悟从咒灵嘴下救过好几次,他当然知道在看似平静的日常生活中潜伏着怎样的危险。而明明说过“不想成为咒术师”的人,却突然开始调伏式神,恐怕是有了五条悟不会再出现在他生活中的觉悟,想要自己努力变强,保护好姐姐吧。
他已经做好了,不再依靠五条悟的心理准备。
鵺张开双翼破空而来,尖利的长喙在伏黑惠的肩膀上划出长长的伤口。奋战中的少年没有喊疼,莹绿色的眼睛在大桥阴影里亮如星辰,他甚至没分心神去看自己的伤口,再次挥拳迎了上去,从伤口喷溅出来的血斜斜地在墙上洒出一道弧形。
这小子还要不要命了。
五条悟满心烦躁,忍不住又点燃一根烟,脑海里飞快闪过几个上前指导的念头,又被自己一个一个摁掉。
他脚下全是被摁得歪歪扭扭的烟头。
采用那样毫无章法的打法,调伏仪式当然是失败了。
玉犬已经伤得不能再战斗,还是在它们彻底毁坏之前解除术式比较好,伏黑惠垂下双手,眼前的鵺和玉犬都蓦地消融,沉入他的黑影之中。
五条悟看完全程,见小孩还有力气站起身回家,也就不再担心,正打算往回走,却听见了桥下伏黑惠接电话的声音。
少年只说了个“喂”,后续就一直沉默着听对方说话,在电话挂断的瞬间,他全身都抖了起来,书包仓促落到地上,课本胡乱洒了一地。在极度慌乱中,伏黑惠咬着左手食指关节,颤抖着拨出了一个号码。
下一秒熟悉又欢快的音乐铃声就在大桥转角处响起。
五条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时接到对方的电话,手忙脚乱地才掏出手机来,就看到那头的少年猛地回头,睁大眼睛看向自己。
“……你听我解释。”五条悟还攥着响个不停的手机,干巴巴地说。
可伏黑惠根本没打算听他接下来的话,而是快步走上前来,抖着手拉住五条悟的前襟。他怕极了,连呼吸都不稳,只下意识抓紧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人,说:
“津美纪被诅咒了。”
07.
五条悟作为两人的监护人,自然要在住院登记上签字,他当然不差这个钱,给津美纪安排了最好的病房,床头柜上的鲜花也准备了津美纪最爱的百合,只要她醒来一眼就能看到。
电话是伊地知打来的,家入硝子也被叫过来了,可反转术式对这种莫名诅咒根本无效,于是五条悟又给夜蛾打了电话,报备了这起诅咒案件。
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。如果是迎战咒灵,对他来说当然是弹指间的事,但要查清一个诅咒的来源,就需要更多人的合作和更漫长的时间。目前唯一确定的情况就是情况未知,就算他能力再强,在面对一团虚无的迷雾时也无能为力。
伏黑惠一直都没有说话,只乖乖地跟着五条悟跑前跑后,五条悟忙热起来了,他就主动上前替他拿着外套,尽最大力量想要帮忙。
等办完一切手续,他回到病房,沉默地坐在津美纪身边,左手紧紧抱着五条悟的衣服,右手伸出食指去勾住津美纪蜷缩的手指。
五条悟进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。他走过去,拉过伏黑惠的手握了下,发现对方的体温冰得也像是被诅咒了一般。
“先回去,你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伏黑惠整个人都怔怔的:“我回去了,那津美纪该怎么办?”
五条悟深深吸气,沉声承诺:“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吧,会有术师过来保护她,关于诅咒的来源,高专也会进行调查。”
他伸手在少年的头顶摸了摸:“所以你先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伏黑惠因为他的动作稍稍放心下来。他知道五条悟所说的“交给我吧”分量有多重,从两人相识以来,五条悟每次说起这句,后续的事情都能被他好好解决,根本用不着任何人担心。可是……津美纪的事情,是伏黑家的事情,他又凭什么从这责任中逃脱出去,轻轻松松把负担都给本应该毫无关联的五条悟?
明明之前还说出了“不要再见面”这种话,遇到麻烦事却还是厚着脸皮找对方帮忙,这到底是多厚颜无耻才能干得出来的事。
直到坐进五条悟的车内,伏黑惠都一直深陷这种自厌情绪中无法剥离。
他依旧抱着五条悟的外套,而伴随着车辆的某次颠簸,外套口袋里的香烟盒子掉了出来。
“那个是给夜蛾校长准备的。”五条悟不太想让伏黑惠知道他抽烟,随口扯了个慌。
“我能抽一根吗?”
五条悟愣了下,侧头看过去:“什么?”
伏黑惠眼底暗沉沉的,他从盒子中取出一支细细的香烟,朝着五条悟示意:“我能抽一根吗?”
下午不要命的调伏仪式,现在自甘堕落的请求,还有少年暗不见光的眼眸,五条悟蓦地就升起怒意来。
他狠狠踩住刹车,将车停在路边,然后手肘撑在方向盘上,冷冷看向伏黑惠:“那你试试啊。”
说完他还直接取出打火机扔了过去。
伏黑惠惊讶于自己这么顺利就得到同意,迟疑两秒后拿起了落在自己身上的打火机。
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全然未涉足的领域,伏黑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才好。
他用左手拈着香烟,右手摁了三四次才将火点燃,然后缓缓生疏地去靠近烟的前端,但由于郊外的风太大了,火苗闪烁摇晃,怎么都点不燃。
他听见五条悟轻笑一声:“就你这样还学抽烟?”
“你——”伏黑惠恼羞成怒地瞪向他。
五条悟当然不怕被瞪,他今天打定主意要给伏黑惠一个教训,于是从小孩手里抽出烟,径直伸到了对方嘴边。
“张嘴。”以往柔和轻佻的声线变得冷硬,带着不容反抗的吩咐之意。
伏黑惠没见过他这么强势的时候,自然知道了他在生气。五条悟的怒火向来不会表现得明显,但那是蕴藏在名为“最强”之下的游刃有余,一旦得意忘形而触其逆鳞,他会轻轻皱起眉笑笑,然后毫不留情地让对方得到教训。
伏黑惠已经有所预感,今天会得到教训的人,就是自己。
“他会打我吗?”
伏黑惠暗自估算着自己能承受五条悟几根手指的实力,惴惴不安,但又逆反地想要去试试对方底线。
“打就打呗。”
于是他垂下头,俯身从对方手指间咬住了那根烟。
08.
五条悟没有打他,反而是以食指敲了敲烟盒边缘,歪头叼起一支落出半截的烟。
他在少年困惑不解的眼神中熟练地点燃打火机,侧头凑了过去。
火光映衬得他的侧脸格外轮廓分明,长睫染上暖意,冰川虹膜融化成两轮落日,五条悟保持着微微颔首的姿势,抬眼看向面前怔忪的伏黑惠,似挑衅又似教唆地翘起嘴角一笑,随后牙齿轻咬烟蒂,沁凉爆珠在他动作间碎裂,发出心悸般的脆响。
伏黑惠快被他魇住了。
好漂亮。
那个人简直是由花蜜与荆棘构成的沼泽地狱,让人只能甜美又痛苦地沉沦。
他知道自己咬着烟发愣的样子傻透了,但在动作熟稔的大人面前,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去讨要打火机,只能默默抿紧嘴,自卑得要缩到座位下边去。
但五条悟没给他退缩的机会,他忽然伸长手臂把身侧的少年用力揽过来,两支烟头相触,殷红火光从五条悟这头蔓延过去,又蔓延至伏黑惠的脸颊上。
但五条悟接下来的话又让伏黑惠如坠冰窟。
成年人微嘲地说:“小孩子就得学会做小孩子应做的事情。”
这句话就像一把被诅咒过的钥匙,那些被努力压抑着的灰暗情绪瞬间解锁汹涌出来。
伏黑惠将烟取下来,攥进手里摁灭,高温在掌心炙出刺痛,但更痛的是肋骨以下的地方,让他恨不得把那些绞在一起的内脏全都呕出来。
五条悟啧了声,第一次对他呵斥:“松手!”
但伏黑惠抽手躲开他,失控地喊起来:“没错,我就是小孩子,因为我没有做小孩子应做的事情,我打架,不听话,做了很多很多出格的事情,是所有大人眼里的问题学生,我还、我还诱惑对自己有恩的监护人,想要把你拖进伦理地狱里,所以……所以啊!”
“——应该遭到诅咒的人是我才对啊。”
他睁大眼睛看向五条悟,眼泪却掉了下来:“是我还不够坏吗?”
车内一片寂静。
五条悟嘴上的香烟燃掉一截,烟灰崩塌下来,弄脏了他的白衬衫。五条悟没去管,将郁气混着尼古丁一起吐了出来。
他夹着烟在车窗边掸了掸,最后安静地说:“如果你认定这是报应,那至少应该由我承担。”
伏黑惠不认同:“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。”
五条悟却像是觉得匪夷所思般挑起眉,朝他解释道:“我是你们的监护人,这是有法律效力的,因此,你打架,是我没阻拦你;津美纪被诅咒,也是我没保护好她。这是我作为监护人的失格,所以该遭报应的是我才对。”
“才不是!”伏黑惠想要替他辩解,却被五条悟打断。
“还有啊。”五条悟突然探身凑上去,将伏黑惠堵在车门和自己之间,“小孩子表达自己的憧憬算什么诱惑,只有擅自将这种感情定义为‘喜欢’以满足自身渴求的成年人,才是真正有罪的恶魔。”
他放低了声音:“所以,来诅咒我吧。所有的报应也好,诅咒也好,恨也好,都交给我吧。”
五条悟在说完之后,将还剩一半的烟递进伏黑惠的嘴里,笑道:“没结束之前,你可不准让它掉下来。”
“什么意思……”
五条悟没有回答,也没给伏黑惠反应的机会,他揽住那截细瘦腰身,将伏黑惠带到了自己的腿上,太过亲密的姿势顿时让少年紧绷起身体。
随后他握起伏黑惠的手腕,将轻吻落在了手腕内侧的蓝色静脉上,又稍稍上移,亲吻着少年手肘内部的粉红生长纹。
伏黑惠整个人都颤抖起来,他被弄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,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,却又忍不住纵容对方予取予求。
因为太过紧张,伏黑惠呼吸不稳起来,控制不住地吸入几口烟气,被呛得不住咳嗽。但他还记得五条悟“不准让它掉下来”的嘱咐,又担心烟灰和火点会落到五条悟的身上,因此他一边小弧度咳嗽,一边坚持着咬紧烟蒂,还用手去颤巍巍挡在了身前。
——被烟头烫到是会很痛的,他知道。
五条悟将小孩这番乖巧动作看在眼里,立马就心软了,正要缓缓收回双臂,却意外地发现了被隐蔽得更深的细节。
伏黑惠虽然呈坐在他腿上的姿势,却一直都用力踮着脚,就算被大人胡乱折腾着,也坚持着不让自己全身重量都落在五条悟身上。
在这场混乱中,两人之间竟一直都保持着三厘米左右的距离。
五条悟在这一瞬,才终于彻彻底底感知到一件事情——
不是憧憬也不是敬意,伏黑惠是真的,真的非常爱他。
所有的动作都再也继续不下去,这场共同沉沦根本没有意义。
五条悟伸手从伏黑惠嘴边取下烟,扔出窗外,然后将头轻轻埋在了伏黑惠肩窝处。
因为是爱啊,如果是爱的话……根本就不应该再由其他诅咒来染指。
五条悟突然问:“你想知道你父亲的事情吗?”
伏黑惠有些没反应过来,眨眨眼后,还是如实回答:“不想。”
“为什么?他其实还挺爱你的。”
“如果那家伙真的有你口中所说的万分之一的温情,那我很感激。但是不堪回首的童年和被遗弃的事实也不能改变,他如今在哪里,做什么,我都不关心了。”
五条悟感受着少年说话时带出的微微共振,突然很想问“要是他死了呢”,可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口来。
结果就又听见少年的声音传来:“我不太记得他了,所以没办法讲清对他到底该持什么态度,但是也算不上憎恨,毕竟正是因为经历过那些糟透了的事情,我才能够遇见你吧。”
在经历了方才的情绪失控和混乱场景之后,伏黑惠反倒冷静了下来,他的语气变得坚定:“所以不论如何,对于这一点我是心存感激的。”
“……这样啊。”五条悟静静地听他说完,靠着伏黑惠微微闭上了眼睛,“那我就安心了。”
他抱着伏黑惠将对方放回副驾驶座上,重新启动了引擎。
“惠,要来高专吗?”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
五条悟用力踩下油门,沁凉的夜风吹散车上的烟气,他的心情也由此畅快起来:“你有天赋,你知道的吧?如果不想普度众生,那就有选择地去救你想救的人吧,拥有力量,去将本不该遭受报应的人拯救回来,怎么样?”
伏黑惠眼睛亮了下,像是从黑暗隧道里找到光:“这似乎是不错的选择。”
五条悟大笑起来,再度踩下油门,跑车在辽阔郊外几乎化作一道光。
“那就来高专吧!你会认识很多可爱的家伙,会找到自己的路坚定走下去的。还有啊,之前我就想说了,在调伏鸟类式神的时候,记得躲开它的爪子和喙!限制它的翅膀!喂喂,你在听吗?”
伏黑惠正将手肘靠在窗沿,歪头看着窗外的风景,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,他在迎面而来的清冽风中大声回答:“我在听!一直在听!”
他又有点想哭,但又终于露出一个笑来。
09.
在入夏的时候,五条悟带伏黑惠去了趟高专。
正巧一年级的四个人都在,于是伏黑惠被以“未来的学弟”的名义介绍给了他们。
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伏黑甚而的小白脸基因,伏黑惠意外地能对症下药戳人萌点。
他一来就随口夸了乙骨戒指漂亮,又说熊猫身上的味道好闻,转而跟自带翻译机似的听懂了狗卷所有的话,三个一年生高兴得不得了,几乎整天都陪在伏黑惠身边。
真希本来对伏黑惠的身世有些许尴尬,但见其他三个人快要把自己姑且称得上是远亲的弟弟诱拐过去,又举着大刀过来把两人一熊猫挨个打了一遍。
五条悟就坐在运动场边缘,看着几个晚辈打打闹闹,忍不住被逗笑起来。
头顶突然传来家入硝子戏谑的声音:“不抽烟了?”
五条悟仰倒在阶梯上,笑着看她:“嗯,戒了。”
“骗人的吧,你根本就没烟瘾,谈何戒掉。”家入硝子在他身边坐下来,托着腮往五条悟方才的视线方向看去。
“之前我就想说了,是那个孩子吧。”
五条悟疑惑转头:“什么?”
“别装啊,你懂我在说什么。”硝子伸出手指,指向被熊猫举高高的伏黑惠,“你喜欢的小孩,是惠吧。”
五条悟只好摊摊手:“哎呀,被你发现了。”
“人渣。”
“喂,别这样说我,我可什么都没做。”
“出手没有。”
“怎么可能!你当我是什么了!”
“差点出手?”
“……”五条悟不说话了。
“人渣。”
“……生而为人,我很抱歉。”
但随后硝子又笑起来:“逗你玩的,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。”
五条悟松了口气,假意抱怨起来:“别吓我啊。我明明都已经做好放手准备了,惠现在都只叫我五条老师的,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在青春悸动期真正喜欢上什么人了吧,光是想到这个就很郁闷了,还要被你说是人渣,我会伤心的,哭给你看哦。”
硝子翻了个白眼:“才不会变成那样吧。”
“哪样?”
硝子却没有回答,转而说:“虽然说悟呢,做事非常任性,总是自己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,但是每次又能出乎意料地选中最正确的一条路。真是让人羡慕啊。你看这世上,有的人在迷途上悔恨死去,有的人要在错误的地方撞得头破血流才知返,但你却不一样,心血来潮的选择就会是人生答题卷的标准答案,所做的选择都有意义,真是被上天百分百眷顾的家伙。”
五条悟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评语:“干嘛说和杰一样的话,天内那件事明明就是我的错。”
硝子摇摇头:“那不是你的错,是上层的错,而你能从那次事件中找准未来人生的方向,并坚定地保持这种人性一路走来,事实也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,这还不够吗?或许就是因为你永远都能做出无怨无悔的选择,所以才成为‘最强’吧。”
她转头问:“你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吗?”
五条悟在脑海中将他的前半生回忆了一遍,痛苦懊恼失望……都是有过的,但是——
“虽然做出过痛苦的抉择,但我没有后悔。”
硝子柔和地弯弯眉眼:“那就真是太好了。”
她站起身来,打算回自己的医疗室:“欣然接受上天的眷顾和祝福吧,混账家伙。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来到你身边的。”
“啊?啥意思?”五条悟摸不着头脑,歪着头去叫住她,“你改行算命了吗!”
硝子懒得再理他,背对着他摆摆手,走了。
10.
2018年的初夏,伏黑惠正式进入高专。他被派予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回收宿傩手指,并因此结识了同级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。
在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,以致那场血战在解除封印的五条悟带领下结束的时候,所有人都有虚无的不安定感。
涉谷的战况太过惨烈,导致学生们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疗愈身心灵魂,重新振作起来去面对更多未知的战斗。
而在他们回校那天,恰逢2019年的初雪降临。
高专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停学状态,所以等他们回校时,竟然发现满院子都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草。
虎杖不禁咂舌:“那到底是什么植物,怎么能长这么高?”
伏黑惠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:“是烟草。”
不料同他的声音一起响起的,还有五条悟同样的回答。
钉崎嫌弃地看向他俩:“干嘛异口同声,怪恶心的。”
伏黑惠摸摸鼻子,努力转移开话题:“嗯……这个……会开出细碎的紫色的花,还挺好看的。”
“不过话说回来——”钉崎根本对小碎花不感兴趣,突然双眼放光,“既然是烟草,那这个可以用来制烟吧?”
真希皱着眉打破她的幻想:“未成年禁止抽烟。”
“我不抽!我只是想拿去卖!”
“那不是更被禁止的事吗!”
“好了好了!”五条悟赶紧跳出来,“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,你们还是赶紧回房间休息比较好哦,不管这能不能制烟我明早都会叫人清理干净的,交给我吧!”他说完还竖了个大拇指。
钉崎顿时兴致缺缺:“明早就要被清除啊……真遗憾。算了,我先睡了。”
其他人也纷纷互道晚安,准备回自己的房间。
伏黑惠在经过五条悟的时候正在向虎杖道晚安,而五条悟正在笑着回答真希关于咒灵的问题。
他们擦肩而过,谁也没有看向对方。
但这天晚上伏黑惠失眠了。
外边的雪簌簌而落,打在满院子的烟草叶上发出蚕食的轻微声响。
他想起刚才五条悟说,明天就会叫人把这片烟草地清理干净,所以……
“明天就看不到它们了啊,也不会看见紫色的小花了。”
这么想着,伏黑惠更睡不着了,干脆披着外套走到院子中,想要最后再看看这片烟草。
月光和薄雪将整个院子都映上一层月白色,淡紫色的碎花在深夜里安静绽放,又被极寒冻落在草叶上,像静脉血。
尘封许久的感情悄悄地探出头来,几乎要在伏黑惠的心里也疯狂生长出一片烟草地。初雪夜的告白,旧影片里的银皇后,车内的烟气,还有落日般带着火光的眼眸。
那样的感情,就算是过再多年都不会变啊。
伏黑惠突然开始怀念起来,那天坐在五条悟身上的时候,嘴里的烟是什么味道?
于是他走进院子中,又像是当初准备告白一般,摘采下半株开着碎花的烟草。植物经络的创口处传来辛辣清苦的气息,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烟草许久,最后将嘴唇贴在了冰凉的叶片上。
“惠。”熟悉的声线在背后响起。
伏黑惠被吓了一跳,完全没料到还有人和他一样,会发疯在雪夜出门。
他仓促转头,看到五条悟正站在他身后,也没戴眼罩,湛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烟草看。
伏黑惠下意识想把手里的“罪证”藏起来:“……你听我解释。”
但对面的五条悟却蓦地笑了起来。
“去他妈的正论。”
“什么?”伏黑惠慌得想跑,根本没听清。
“我说,去他妈的正论。”
五条悟再也不做犹豫,大步朝着伏黑惠走去。
他总是做出正确的选择吗?五条悟自己也不知道,他隐约想要反驳硝子的话,又总找不到理由,只在心里很清楚地认知到,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以绝对的正确与否来判断的。所以至少这个瞬间,至少现在——让他稍稍乱来一下吧。
他将伏黑惠搂进怀里,深深吻了上去。
<完>